李空然缓缓睁开眼睛，只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。麻药的效力已经消退，她开始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。忽然眼角滑落一滴泪珠来，为什么哭了？

“疼吗？”白宏祺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水，轻声问。接着就看到躺着流泪的李空然。

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在白宏祺的帮助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。她摇摇头，说：“不疼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了。”

“毕竟他也是你的孩子，用你的血肉培养出来的。你的态度对比起那些最后歇斯底里的人来说，算作平静的了。”

“只可惜，你流着的是那个人的血。”李空然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平坦的小腹，扯出一个笑容，那个笑容十分惨淡。

白宏祺低下头，眼里闪过一丝讥讽，说：“至少他没出世过，不用知道他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，不是吗？”

“你跟姓莫的，有什么恩怨吗？”李空然感受到他话中的不寻常，难道他的身世和莫冷萧有关?

“有什么恩怨？”

“你跟他一定有什么事情，不然的话为什么是你亲自动手术？”

白宏祺摇摇头，用开玩笑的口吻说：“母命难为啊！”

“哎呀，你说这人的嘴巴怎么那么难撬动啊？”李空然对着936咬牙切齿地说。

“小然，现在还不是时候，慢慢来吧。”936安慰道。

“是吗？我还以为敌人的敌人会是朋友呢。”李空然并未放弃追问，但见白宏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，显然不打算透露更多。

“那当我没问吧。”李空然最终决定听936的劝告，“白医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？当然事后的回报是十分丰厚的。”

“什么忙？”白宏祺自然不敢太快答应她，毕竟这个女人精确无误地找到了他和他母亲，难保她和莫冷萧是不是一伙的。

“我手头有些珠宝，我也不想那么便宜地卖出去。”对聪明人说话，不用说的那么清晰。

“我会找个懂货的来收的，这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
“谢谢。”李空然学着陈星絮刚开始对待白宏祺的态度一样，疏远又坚强。

白宏祺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心疼，但也只是笑了笑，说：“你好好休息，卖东西的人我过几天再叫他过来吧。”

等白宏祺走后，李空然问936：“936，有没有什么能让那堆珠宝卖个高价的法子？没钱寸步难行啊这个社会！”

“鉴于你是第一个任务，我这边给你个高级珠宝秘籍，以后的秘籍都是需要用积分兑换的，可以吗？”

“那我现在有积分吗？”李空然好奇地追问。

“要完成任务才有积分哦，所以现在只送这一次而已。”

“那换吧！”李空然话音刚落，脑海中就涌入了很多关于宝石首饰等的知识，让她感到一阵眩晕。

“高级之后还有更高等级吗？”拥有了珠宝知识的李空然觉得自己现在懂的这些知识皮毛而已。

“有，秘籍通常都有分初级、中级、高级、究极和终极这几个等级。如果兑换了高级别的，比它低级的那些自然也都学会了。”936耐心地解答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终极的？”

936笑了笑，说：“白送不了级别那么高的。”

行吧，白给的还能要求多少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这阵子经常有人拿着陈星絮的照片打探，问白露有没有见过，她每次都巧妙地避开了这些问题，用各种理由将他们打发走。更有甚者都打算直接闯入查看，都被白露给打出去了。也有人硬闯了进来，幸好936开了隐身的功能，李空然才幸免于难。

出于愧疚，李空然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白露。又在这边住了几天，终于可以下床走动。

白露端着饭进来的时候，正看到穿着一身高档晚礼服的李空然，礼服的后背开叉一直到了大概股骨的位置，展露出她原本白皙的腰身，与之共存的是身上那些难以掩饰的伤疤。

“你快躺下休息，才过这么几天。”白露不禁赞叹她的恢复能力，引产后能够那么快恢复还可以站起来的，还能在那些闯入者眼皮子逃脱。

“谢谢阿姨，我没事了。”李空然转身接过白露手中的托盘，语气认真地说，“阿姨，我跟您商量个事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对于这个女孩，白露是真的心疼。

“我身份证丢了，我想重新办一张。但是我不能被人发现在哪里，您有什么法子吗？”李空然也不能直接跟她说她要一个新的身份，只能拐弯抹角的描述着。

白露自然从白宏祺那里得到了关于她的一些消息，就算儿子没有让她多关照一下她，她也会对她多上一点心。

“你要新的还是旧的？”

“新的！”李空然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大概过了一个月，李空然才再次和白宏祺相遇。天空的云层很厚，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的暴风雨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白宏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。

“没事了。”李空然的声音平静，她已经从白露那里知道了，白宏祺今天会直接带着她过去交易。但是由于她现在是行走的ATM，她不得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。

路上两人一路无言，主要是警惕周围是否有莫冷萧的眼线。一个月了，莫冷萧变得愈发的疯狂，直接抽调他大厦的十分之九的安保力量在全城搜索。之所以选今天出来是因为他新的楼盘开市了，他不得不将大部分人手调回去维护秩序，当然不是全部的。

“小然你放心吧，我把你的存在感降低了，除非是专门找你的人，普通路人是不会注意到你的。”

“还是得注意点，毕竟我现在是行走的50万。保不齐真的有人专门以我为目标的。毕竟50万也够普通人潇潇洒洒过几年了。”

“就是这里。”白宏祺指了指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门。李空然记得，按照这个方位，应该是刚刚经过的一家珠宝店的后门。

“等等，让我换个衣服。”

从厕所里出来的李空然穿上了她唯一的那套晚礼服，黑色性感的晚礼服和陈星絮这张可爱的娃娃脸格格不入。

白宏祺盯着看了一会，摇摇头说：“不适合你。”

李空然笑了笑，说：“现在不合适，以后我会努力让它变得适合我的。走吧！”

白宏祺却拿起自己的外套，轻轻披在了李空然的身上，说：“现在可以走了。”

李空然带着口罩，跟着白宏祺进了那个那扇不起眼的后门。根据里面人的层层指引，来到了一间布置简洁的房间里，房间内坐着一位气质不凡的女性。

对面的女人坐在一个红木办公桌后，透过李空然的口罩审视着她，说：“谈生意，要讲点信任啊。”

李空然指了指周围的保安，抖落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，展现出自己身上的衣服，说：“我是来谈生意的，可不是来打劫的。”

“白医生，请您带着我的保安先出去等一下吧。”女人也十分识相。等到他们出去，做后了一个手势示意李空然坐到她对面：“请！”

李空然摘了自己的口罩，对面的女人便眯着眼睛，似乎是在回忆，说：“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？”

“某个宴会吧。”李空然把手上的箱子放在桌上。

“你是莫冷萧在找的那个人吧？叫什么.......陈星絮？”

“您这是打算把我带走拿去卖了吗？”李空然拿出一颗翡翠，“这颗，若是拿到拍卖会，可不止卖50万。”

女人从她手里接过后，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。这个翡翠的成色和大小，确实有达到这个价格的潜力。

“行家啊。这颗可以上上等的拍卖行，如果再找顶级匠人加工一下，价格能翻倍。”

“所以，你选择可持续性收益还是一次性收益？”李空然又拿出了一个白钻在她面前晃。

“咱们谈谈生意吧。”女人带着笑意。

李空然一张纸递了过去，在等待恢复的这段时间，她并没有闲着，她把自己手头的珠宝首饰都估了价写在了一张纸上。随后自己在网上查找关于珠宝设计的教程，开始系统学习。

得亏陈星絮自己有设计的天赋，后期剧情就是她和白宏祺一起出国，然后自己学习了服装设计，还得到了一个小比赛的亚军。所以她又利用手头上有的东西，把一些宝石重新拼合设计成首饰，价值也因此上涨了不少。

两个女人都具备专业的珠宝知识，也算是相谈甚欢。

那个女人拿起一条李空然设计的项链，赞叹道：“我本来还以为你在诓我，但是我现在相信你说的可持续性收益了。”

“那么，合作愉快？”李空然伸出了自己右手。

女人也伸出自己的手，微笑道：“我叫毛纪琳，不知小姐芳名？”

“李空然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白宏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，终于看到李空然从昏暗的楼道中走出来。他原本担心毛纪琳会叫来莫冷萧的人，但是等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，大概是合作已经谈成了。

李空然出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便装了，她显然不想在狭小的公共厕所里再次换衣服。

“走了，今晚给白阿姨加餐！”李空然虽带着口罩，但是看着他的神情眉眼弯弯，大概是笑着的。

“那我呢？”白宏祺调侃道。

“你先陪我去附近散个步，那就给你加两顿！” 没等白宏祺的回答，李空然就往小巷深处走去。

两人沉默地走了许久，李空然终于打破了沉静，问：“你和莫冷萧那个家伙，到底有什么恩怨？”

“没有恩怨。”白宏祺的声音淡漠。

“我问过毛纪琳了，她也说你对待莫家的态度很奇怪。”

“你怎么问的？”白宏祺没有正面回答。

“我说她愿意帮我是因为从我身上有利可图，那你帮我，是为了什么？不可能因为我是个被人家暴的孕妇吧？50万，对你和白阿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，而且收留我只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，吃力不讨好的。”

“那她怎么回答的？”

“她说就她的角度，你帮我可能是因为莫家。她说你之前有一次，被莫家老爷子叫去，高价要你当莫家的私人医生，但是你拒绝了，之后旷工了一天，最后白阿姨是在酒吧找到你的。但是我听白阿姨说你是滴酒不沾的。”但是原来的剧情里，为什么后来又答应成为莫家的私人医生来照顾怀孕的陈星絮？

白宏祺依旧没有吭声，只静静地注视着李空然。

“你，之前就认识我了吗？”李空然说出了她自己的猜想。

白宏祺摇摇头，说：“你来医院找我的那天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”

见李空然疑惑的神情，白宏祺问：“你既然那么想知道，那我问你一个问题——现在的莫冷萧对你来说，是什么人？”

“仇人！我要找他报仇！”李空然十分决绝地说出了这个答案，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妻子吗？只因为我和他的白月光顾梦琪长得有八分相似。”

“我和他，云泥之别，我从未有意接近他，但是架不住别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啊？我妈妈，她前两年查出有尿毒症，每年化疗都要花费很多钱。我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，那点工资根本不够。所以我看到有酒店在招工，听我同学说有时候会有丰厚的小费，我就去了。”

“可是没过多久，我爸爸就进局子里了，说他侵犯女学生，两个。我到现在都不相信这回事。就这样我家断了最大的经济来源，之后梁刚找到了我，告诉了我莫冷萧的事，把我送到莫冷萧的身边。”

李空然卷起袖子，漏出可怖的伤痕，说：“我跟他只是为了钱，但是这身上的伤，可不是因为钱出来的。所以，你帮我到底是什么目的？”

白宏祺看见李空然一脸不信任的神情，心头有点抽痛，沉声问：“你想听？”

“我想！”

白宏祺深吸一口气，沉重地说：“这件事我和我妈都没跟外人讲过，既然你想知道的话。”
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我叫白宏祺，如果非要按照跟父亲姓的话，我应该叫莫宏祺。”

“你是莫冷萧的兄弟？”

“对，同父异母的兄弟。”白宏祺倚在围栏上，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。

他应该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牵扯到了这一代人了，他本来应该跟莫冷萧一样，成为莫氏集团的掌权人之一。可惜不是，他是私生子，莫冷萧的父亲莫敬明在一次出差中，直接强要了白露，用暴力的手段强迫了她。那时候白露才15岁，是一个未成年，这应该算作犯罪了。

但是他动用自己的财力和权势把事情压了下去，而且恬不知耻地多次侵犯白露。白露那时候因为这件事得了抑郁症，严重到了整日把自己封闭在冰冷的房间里，与世隔绝。白露的父母，准确来说是养父母，拿了莫敬明的钱之后当埋头的鸵鸟，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。

三个月后，白露的肚子越来越大，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，她想要把这个孩子打掉，她想要结束这段悲剧。但是她的父母，想着拿着这个孩子去要挟莫敬明，因为他现在只有一个孩子，像他们这种豪门，肯定是看中子嗣的。所以白露从自己抑郁躲房间里，转变成了软禁。

白露试图逃离这个囚笼，试图结束这场噩梦，但每次都被养父母硬生生拖回，甚至采取极端的措施将她束缚在床上。她的自尊被养父母按在地上摩擦，只为了保证孩子能够顺利出生。

她绝食，以头撞床。换来的却是米汤灌肠，头盔紧带。最后，白宏祺在那种环境中降生了，白露也终于从那张床上下来，停止了这种如牲畜般的生活。

白露的养父母带着婴儿去莫家，试图用孩子来威胁莫敬明。但是莫敬明那时还没站稳脚跟，他不能让这种事情被发现。所以他没有承认，反而赶走了他俩。某天深夜，等养父母睡着的时候，白露偷了他们的钱抱着白宏祺逃离了这个地狱。

听完白宏祺的话，李空然耳边传来机械音：“叮！完成任务——白宏祺的身世，获得饱食丸一瓶！”

面对白宏祺的身世，李空然听后沉默不语，她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。她感叹道：“好像，对比起白阿姨的遭遇，我这些都不算事了。”

“你们两个的遭遇，没有谁比谁严重，大家都是受害者。只不过你比较幸运一点，你逃出来了，你肚子里孩子也不用出世承受这些。”

李空然默然，对比起白露，陈星絮不止幸运一点。她有爱她的父母，如果不是因为梁刚，她不会和莫冷萧相遇；她虽然遭遇了虐待，但是怎么说也是身体方面的，而白露被养父母非人般的对待，那是成倍的精神伤害；陈星絮故事的最后至少莫冷萧是爱她的，但是莫敬明对待白露就是一个泄欲对象罢了。

两个人沉默良久，机械音再次响起了起来：“叮，触发任务——惩罚莫敬明。任务完成奖励：积分500；失败惩罚：耐力-10；任务时间：主线任务结束。”

“要和我合作吗？”李空然伸手朝向白宏祺，“一起让莫家付出代价吧！”

白宏祺凝视李空然很久，最终握住了她的手，说：“合作愉快！”